第十八章
(1)神仙和鬼怪
“绝对不认同啊!叫那个半魔族血统的女人陛下什么的!我绝对不认同啊!”在刚刚听完菲德安特那番豪言壮语之后,天族的核心领导们以及新的长老们围坐在一起,秘密的开着私会,其中梅塞西亚南部地区的管理员放声吼道。
这位管理员的直系上司就是梵泽里的老爹,平时他一直对凯恩言听计从,现在仿佛找到释放一切的机会了一般:情报显示,凯恩叫了士兵去包围菲德安特以后,就带着黛尔琳还有风酱三个直接消失无踪,在这个紧要关头显得十分可疑,这让那些巴不得凯恩死无葬身之地自己好当一把手的人快鼓掌欢呼了。
“不然你想怎么办?巴克纳塔阁下?难不成你想要亲自坐上那个位置不成?”
“这么认为的你才居心叵测吧!用嘴去舔魔族的脚?你也不嫌恶心!”
“你觉得我们以前是在舔陛下的脚吗?”
“能够舔到陛下的脚那是无上的荣幸…”
“够了!”老木头做成的魔法阵重重地敲击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这是新的七长老里面最德高望重的一位,人称“九重魔法”的阿瑟娜.维耶塔。
别看她已经头发花白牙齿掉光,世人对她可是有很高的评价,在她当上长老以前,她就已经获得了诸如“人形自然灾害”、“风暴中心”、“地震发动仪”等等十分中肯的外号了(来源地受到的魔法种类几乎决定了外号怎么取),在她还在前线时造成的破坏几乎可以开个专题博物馆了。
此刻已然花甲的老人家早已失去了锋芒,却多了几分庄重,天族的上上下下各式各样的人物,都得卖她一份面子,小道消息还说过她和天帝看似不怎么对付,实则早已如同老夫老妻。
这位大人叫你们闭嘴,也没有人敢再吵吵了。
老人家扫视了一圈,缓慢却有力地说道:“你们不是也听到了那个老头的话了吗?既然听到了,当下级的,还有不照做的理由吗?”
从刚刚开始就被被盯的浑身不自在的巴克纳塔终于有了表达衷心的机会:“可是,阿瑟娜女士,那个菲德安特可是个半魔族啊?怎么能让这个肮脏的血统触摸陛下神圣的王位?”
“即便那是那个老头留个你们的最后的交代?”也只有她敢叫天帝那个老头。
巴克纳塔闭了嘴,但脸上还是留着不甘,和在场大部分的人一样。
“我知道,你们都对那个小女孩有意见,毕竟她的身世确实有些不光彩…”她把毕竟两个字咬的很重,“我也不认为一个小女孩就有治理一个世界上最大的国家的才能,不过嘛…”她的话说的人们的脸上一会好看一会难看。
“兰撒之力是货真价实的东西,这一点各位也都清楚了,她瘫痪我们的城市只花了你们吵架一半的时间,这个战略价值可不是哪里都能找的到的,既然那个老头想让位想到不给人打招呼的地步,那么好!就和他一次愿!看看他相信的兰撒能折腾出什么出来!你们小时候听过的兰撒的故事都听到屁股眼里面去了吗?”老太太越说越激动,看起来是认真起来就不服输的老毛病又犯了。
人群中有人开始鼓掌,有人摇着头,几个年龄大一点的官员们乐呵呵的笑着,更多还没没站稳脚跟的就只有干看着凑热闹或者为自己想要依托的大树随声附和。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平时再怎么明争暗斗,也从来没有到今天开会开到要吵架分家的地步。
老人家知道,今天这个会处理不好的话,好不容易连成的一股绳子,就有可能散掉。
“我同意老人家的说法!”一个声音响亮而不失底力,梵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出来,应该是刚刚赶到的缘故,他连自己那一身冒险家打扮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不过他自己并不在意周围的眼光:“陛下的指示绝对有陛下的展望,而兰撒本来就是身为奇迹的代言人,她是我们现在不可或缺的力量,各位,你们也应该知道现在世界的格局吧?RED,苦鬼社,还有各式各样窥视着我们的各方势力都已经越来越强大,人类看似附和实则暗流涌动的国家也一直等待着翻身的机会,灵族更是坐在森林里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加之凯恩大人离开的现在,我们可不能自己就在内部散掉啊!”
“梵泽里!你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你的意思是凯恩大人…”
“我说的重点不是凯恩大人!”梵泽里打断了各式的问话,语速飞快,“我是指我们所有人,神圣的天族的所有人的处境!这可不是危言耸听!战争现在只有一步之遥,如果我们不做点什么的话,就又会回到以前那段失格的时间里去!你们想让陛下之前的付出全部付之东流吗?”
“那你想怎么样?让那个半魔、你的未婚妻,当上天帝就能改变这一切吗?”
“去他的半魔吧!现在没有时间争论血统的问题了,我们现在失去了天帝,失去了大将军,又让全世界看了一场大笑话,我们现在需要一个奇迹!而那个奇迹现在就在为我们而战!你们却在背后戳她的脊梁骨?别说作为丈夫了,作为天族的一员都看不下去啊!”
梵泽里他爹现在都快晕过去了,自己的儿子和在场所有反对的人公开对抗,要是输了的话,可不是脱衣服走人那么简单。
拖梵泽里的福,以阿瑟娜以及长老为首的支持派明显占优,反对的家族们拿出了最后的王牌:“如果菲德安特的实力并不称职,或者她的能力无法胜任的话?”
“你们就再重新选一次七长老吧!”阿瑟娜杵的法杖梆梆响,“不过在此之前,我会亲自,教导那个孩子一个月,这样行了吧?”
判决已定,正方胜出,阿瑟娜对着梵泽里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他待会过去。
反方暗自握拳,把胜负留在日后。
大家该闪人的闪人,该参加宴会的参加宴会,该去收拾外面的烂摊子的,也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只有第一次参加这个会议的一位年轻的小伙子突然冒了一句:“那个…兰撒陛下,还没回来吗?”
此时此刻,命运的齿轮又因为所有人各式各样的选择的关系,以只有这各式各样的选择才会发生的连锁反应,充斥着摩擦所发出的噪音,放肆的、无可阻挡的旋转着。
在图雅泽的森林中,突然晕倒的梅里会让端着餐盘的维尔吓得不知所措,那个推销员会因为自己的那个装醉的托又被扔在不知名的地方而焦头烂额,柴犬会每天去擂台打的鼻青脸肿以后,偷偷的带些吃的喂给他秘密基地里的流浪狗,琼每在图雅泽的地图上指着几个红圈点一下,就会又有一个小群落或者小势力加入她的军队或者被剿灭。
所有人都在做着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他们的眼中自己看到的事物就是他们的一切,这便是他们只能相信他们所相信的事物的原因。
到底他们这个行为对世界来说,是毁灭的序曲还是生生不息的曲调呢?
说到曲调,在和他们跨距万里的平原上,万里无云的草原上,一声轻快而明朗的小提琴曲跳跃的音符正和嫩绿的草苗上的水滴一同滑落,如同宣告着新的节奏即将来临,随后,鼓声、琴声、号声在那个小提琴的带领下迸发而出,这些节奏和音乐的碎片相互交融,斑斓起舞,产生着名为音乐的魔术的神奇反应,不只是耳闻其声的旅人,就算是在草原上自由奔驰的野马与翱翔于天空的巨鸟,都忍不住停下脚步、落下树梢,深情聆听。
然而,这个状态仅限于单单听到这个旋律的生物,因为如果你向那个旋律的源头看去的话,碧绿的草原的一大片就会被压抑的深红所覆盖。
你以为这首音律是出自某个游行乐团之手吗?其实,这是那个痛苦挣扎的,苦鬼们的喜章。
究竟是什么能让这一群天生的战士在这个拒绝他们的世界里演奏出如此欢快的乐曲呢?知道这件事的,在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保持节奏不断敲击和演奏的他们而已了,不知道以他们现在脸上洋溢着幸福和享受的状态下,向他们虚心请教的话,能不能听到回答?
在仰望他们的生物中,只有那只以眼力闻名的科拉鹰才能注意到,那漫山坡的红色之中,还有一粒金色闪光,在暗红色的海洋里,若隐若现的闪耀着…
(2)渊:双重再会
我大口大口地吐息着空气,顺便平复一下我现在激动无比的心情,也可以理一理我看到的状态。
菲德安特和艾莱依在一起!还离的那么近!在远处看到的我差点没吐出来。
但在稍微转了个角度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犹豫,把左手向后拉的不能再拉的地步,然后就是一个标准的直线投球。
刀刃飞速划过的白色轨迹在接触菲德安特的纤纤玉手后,就换了个色儿,我真的是生气了,这一刀居然还有余力**树里面。
“菲…菲…啊算了我先喘喘…”百米冲刺到她俩面前的我虽然想要说点什么,但我的肺却一点都不给我面子。
“哥…哥哥?”艾莱依带着哭腔的声音就像一盆从冰川裂谷的最深处提出来的水,冷的让我心里直打颤。
再看看插在她腹部的那一把剑柄都几乎没入的单手剑,又如同从公海的活龙火山里取出的炽热岩浆一样,点燃了我的愤怒。
菲德安特?她果然还是如同以前一样,对这一切熟视无睹,仿佛自己置身事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只是在原地安静地包扎着手。
我终于喘完了气,让我的喉咙能够发出声音:“好久不见了呢~,菲.德.安.特.陛下!”最后几个字我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艾莱依她,有话和你说。”她如同净化魔法一般屏蔽了我的语气,按着自己的手止血的同时,终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这一眼,让我有股她在拖延时间的感觉。
有些时候,就算明知道前面的是陷阱,也无法改变纵身跃入的命运,究其原因,就是陷阱里面的东西太过诱人。
我暂时抛开了菲德安特,用标准的公主抱抱起了艾莱依,我实在是不忍心再看着她以那个姿态站在地上了。
要不是那把剑的话,艾莱依在我怀里轻的就像一根羽毛。
“这…这应该怎么办啊?很痛吧?这一定很痛的对吧?靠这当然很痛了我在说什么呢…”我的双手被紫色的液体所打湿,弄得我有点不知所措,“等着!我马上给你**!”
我准备拔剑的手立马就被艾莱依按住了,这个时候,我情愿她会用“拔了会死吧!”这种接近吐槽的玩笑来回答我,而不是她脱口而出的:“**的话,我会想要杀了哥哥的。”
我脑袋里的思考回路彻底断了线,控制者下的命令是绝对的无法剔除的存在,哪怕死灵们因为各种原因能够拒绝执行,但抵抗产生的痛苦绝不是活着的人能够体会的,而艾莱依就因为我的关系,一直处于这种蚀骨的折磨之中吗?
我的牙龈在重压之下出了血,让我嘴里越来越不是滋味,但我立马换了一张脸,然后用在流泪边缘的苦笑望着艾莱依的脸:“听说,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哥哥才是,一脸有什么想说的表情呢…”艾莱依用那只没有魔力线的手,摸到了我的脸,然后就微笑着说出了让我再也绷不住的一句话,“不是哥哥的错,那个不是,这个,也不是。”
不管是因为我的疏忽导致她被那头魔兽刺穿胸口,还是这次凯恩为了对付我而利用她,她都,原谅我?原谅这个自己都不肯原谅自己的蠢货?
我的肩膀止不住的抽搐,泪水,顺着我的脸流下,在流到嘴边的时候,滴了下去,正好有一滴滴在了艾莱依的脸上。
“呵~,哥哥的眼泪,好酸啊!”艾莱依冲我吐了吐舌头。
“咳,是啊,我到现在,都还喜欢着我的艺术呢…”就算我想勉强的露出微笑,我也已经控制不住我的表情了。
“不行啊,哥哥你不应该这种表情啊,哥哥应该笑才对啊…”在之前那次见面的时候,这句话还是另外一层意思,而现在已经没有了那层恶意。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腰都快弓成虾米了。
“啊!所以说!”艾莱依突然做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动作,她突然抱住了我的后颈立起身,脸一下子几乎和我撞上。
在这个瞬间,我右边的菲德安特好像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情绪,但我并没有太在意,因为我的那个家伙直接从艾莱依的背后,我的面前钻了出来,它用它的手指,轻轻地伸向了那把剑…
不!等等!艾莱依不是要袭…!
有两个东西同时出现在了我的脑袋里,一个是从我脸颊上传来的,又冰冷又温暖的触感,还有一个,就是在那个山洞里的一个画面,就算利爪刺进自己胸口,艾莱依的视线却看着的是我,准确的说,是我当时那张绝望的脸。
伴随着这个画面而来的,是她众多的情绪,比起“好痛!”或者“诶?我怎么在半空中?”之类的情绪,因为哥哥的那张绝望的脸引起的悲伤,才占了绝大多数。我的妹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居然还在关心如何让我开心起来。
而最让我感到自责的事情是,那个家伙的能力是看到【创伤的记忆】,越痛苦的回忆我就能看的越清晰,那么现在看到这个极限画质的画面就意味着…艾莱依最痛苦的回忆,不是以前的寄人篱下,不是更早之前的亡命天涯,居然是在生命的最后,看到的那张我绝望的脸。
【无论如何,都想要哥哥笑起来啊。】我听到艾莱依这么说着。
【谢谢你,能来…】
【继续,改变你想改变的东西吧…】
然后,抚摸在我脸上的手,就无力地滑落了。
本来就在违抗命令的折磨中脆弱的精神,怎么能受得了抽离的刺激还有创伤记忆的回放呢?
菲德安特已经止住了血,正把我这里当大戏看,这倒不算奇怪,她的话一定会等到这出戏演完再动作,之前和麦森杰那时候一样,无情但好奇。
奇怪的是那个家伙,他头一次没有露出和我一样的那个弯成新月的笑容来对待它的杰作,这一次,它闭上了嘴,歪着头,这让它漆黑的脸只看得出一对白眼睛,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它居然和我一样,流泪了。
从白色的眼洞(因为根本就没有眼白和眼球之分)中流出的是漆黑的液体,那液体只要一离开眼洞,就与它自身的漆黑融为一体,如果不看它的眼洞的话,根本看不出它在流泪。
它现在正感到悲伤,这点我能够感受到,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它这幅模样,这个怪物是真正的因为悲伤而流泪,问题是,它为了什么而悲伤?为了艾莱依?我妹妹和它有什么关系啊!
它越哭越无法自持,最终连自己的身姿都无法维持,逐渐化为了一滩黑水,最后消失在我的影子中。
艾莱依那苍白的脸现在因为失去了意识的关系,显得更加没有生气,但却十分安详,就这样说的话,她应该不会醒过来了,就算她的身体还能活动,就算她还有苏醒的机会,我想,她都会拒绝的吧,告别已经结束了,她已经没有留恋了,再苏醒过来也只是杀人机器而已,这么想的她一定不会再醒过来了。
【她一定不会再醒过来了!】
我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以免我在兜里翻纸的那只手因为我的脆弱而坚持不住。
“真是的…所以说情绪化可不好啊…”我感觉我把纸掏出来的动作几乎持续了一个小时一样,此刻我巴不得这个动作可以持续到世界灭亡去。
可是这张纸始终还是到了艾莱依的面前,是的,不管我有多么的不愿意,我有多么的不舍,我都得让我怀里的,那个该我保护的东西,得到安详不可。
这不就是我来的目的吗?不然你阻止菲德安特干嘛使的?
“艾莱依…”我把手上的纸靠近艾莱依胸口那个锁一样的金属块,这张纸便仿佛活过来了一般,以几乎快要摆脱我的手的程度颤动着,纸上已经布满了红色的裂痕,像是爬满了红色的蜈蚣。
“这就…这就结束了,好好睡吧…”我把这张纸,以极慢的速度往那个锁块递…只希望解除这个咒术的过程不会有痛苦吧,我想。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有点突然,突然到我倒在地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首先,我的胸口突然剧烈筋挛了一下,我一个猛弯腰,左手痛苦地捂住胸口,在别人眼中来看就是突发心脏病,几乎是同时,我的左肩上开出了血色的花朵。
这两件事一起出现在我身上让我有点吃不消,连艾莱依都抱不住的直接往前面滚了几圈。说来可笑,这种时候我居然还在担心艾莱依是不是摔到了。
在我的思考回路终于不短路的时候,我立马翻起身,用指虎死死地抵住快要到我脖子的剑刃。
那个剑刃连着的手,属于菲德安特。
那个痉挛是那个家伙善意的提醒,那种时候其它的方法已经来不及了,要不是它那一下的话,现在我就不只是肩膀疼的快爆炸了而已了。
这一剑的意义有很多种,我得确认一下菲德安特她到底是哪一种:“哎呀哎呀~,您看的厌倦了吗~?”
菲德安特站的位置十分故意,把艾莱依挡在了她身后,挟持人质?但她和其他绑匪不一样,人家想要的都是钱和女人,而对于她老人家来说,这两样就是一句话的事。
“对着自己最重要的人是一张脸,对着别人又是另一张脸吗?”又是那张干净的像一张白纸一样的脸。
“这不是人的基础技能吗?您看,就算是您一样的奇异的人,不也是拿起水晶义愤填膺了半天吗?呀~,听的我激动的浑身都是汗啊~。呜!啊~!”我从腰带上取出了水瓶,灌了一大口。
“那么,这样如何?”菲德安特往后退了半步,我也被她牵着鼻子走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艾莱依的身体这一次被光彻底的包围,随即立马消失无踪,就短短的这么一下,她所在的地方,就是我无论怎么伸手,也够不到的世界了。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几秒,以我的距离干什么也无法阻止。
我只觉得我的内心被愤怒和悲伤所霸占,两者相互冲击的感觉,几乎要冲垮心脏。
但同时,又让我无比亢奋。
只要艾莱依能够安眠,她在哪里安眠?真的没有什么所谓。
“啊~,来这一手吗~?可惜的是就算我现在很生气,但我也还没有失去理智哦~!”我的牙口肯定会越来越好,因为我这两天一直在咬牙,特别是现在。
“就是这点,才不能小看你。”出乎意料的,菲德安特居然夸了我?那个菲德安特?
“真是谢谢夸奖啦~,不过,我能知道为什么吗?我按照约定的回来了,你为什么要用剑来迎接我呢~?”我声音低沉,语气带着伤感,“不惜把艾莱依夺走的地步…”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说这话的她如同回答学生问题的老师一样合情合理,“因为从刚刚的观察结果来看…”
她现在的脸色堪比艾莱依,但她却连艾莱依千分之一的温柔也不及,大概因为她早已忘记了温柔这两字怎么写,她举起了剑,摆好了架势。
我的肩膀还在慢慢渗血,但我却丝毫没有感到一丝疲倦,相反,我因为即将要看到的奇妙表情感到无比激动,我举起了带着血指虎的右手,笑容止不住的裂开。
“你是我前进路上的,一个大障碍。”
“我是你前进路上的,一个大障碍~。”
我们俩如是说道。
(3)菲德安特:白加黑
渊他,从某种角度来说,和我很像。
同样拥有过幸福的过去,也同样失去了最重要的人,现在我们也拥有相同的敌人,同样厌恶着这个世界,唯一的区别就是,经过刚刚的观察,他要达成的目的,绝对和我不一样,那个想要保护别人的眼神和他面对敌人时的笑容判若两人,这样的话,如果放着不管,他一定会在最合适的时间,以最符合他的性格的手段,来妨碍我的。
毕竟我要干的事情里面绝对包括他想要保护的人。与其这样的话,不如就现在…
怎么说渊也是帮助过我的人,让他先和他最重要的妹妹加入伊甸园,也是一种报恩吧,我想,我一定会在那里给他们俩留一个好位置的。
虽然成功的激怒了渊,但他还是把那新月一般的笑容掩盖在了愤怒之上,真是个厉害的男人,和抛弃一切感情的我不同,他把所有的感觉都细细咀嚼,全尝遍以后还能保持自我甚至以享受者的身份乐在其中,几乎快要让人感到恐惧了,几乎。
“来吧~!菲德安特!让我看看你的表情!”渊站在原地,打开了双臂做出了一个迎接的拥抱姿势。
手上的伤让我没法用惯用的右手使剑,只得换到了左手,渊也因为肩膀的原因只抬起了一只,对半开的话,靠着兰撒之力的我,如果有什么可能输的理由的话,就是渊的那个小黑人了。
总之,不能被那个东西给碰到。
两跨步,我冲到渊的面前,左手抬到了右肩上,瞄准的是他的左肩,一剑劈击。
渊后跳躲开,在半空中还发出了愉悦的“呵呵~”的笑声。
这种后跳可不能一直躲过!我继续追击,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单手剑不知疲倦地斩击、斩击又斩击,他的身姿也跟着闪烁,时不时的用那个黑蛇牙里买到的指虎抵挡一下。
剑与指虎不停的相互碰撞击出火花,一切都和生死决斗的场景一模一样,就只有一点奇怪:他为什么不还手?是游刃有余还是另有后招?
“哦~!看不出来,你的力气还挺大啊!是继承了魔族血统的关系吗~?”渊一边打还一边吐着话。
这种程度的嘲讽我才不会上当。
既然如此的话。我在受伤的右手上凝聚了一个小魔法阵,暂且弹开了他,然后把右手压向地面,做出了一个标准的附加魔法的姿势。
附加魔法本来的发明者是天族,但是却在灵族手中发扬光大,灵族人不只可以把体能、反应或者速度之类的身体机能强化,还能把各种属性附加在武器上,在有些人手中更是用的悬之又悬。
算是第一次用附加魔法的我可附不了什么厉害的东西,但至少可以把基础的身体能力加强,兰撒的魔力几乎能让我的身体机能翻一倍。幸好我以前还看过几本魔法书,记忆最深的就是那本《基础附加魔法》。
“乖戾的精灵哟,在此赐予我力量…”我一边念着介词(解释魔法术式的词语)一边灌注着魔力,棱角分明的魔法阵在我脚下出现。十分可疑的是,渊甚至连干扰我的话都没有说一句,他站在原地活动着身体——故意地等我咏唱着。
真的那么自信吗?那么就看看你能有多厉害吧。
“…附加,完成。”我感到浑身上下轻快无比,就像卸下了重物一般。我压低身姿冲刺的时候居然能在原地留下回旋的劲风。
虽然嘴巴还弯着,但渊的眼睛终于认真了起来,尤其是在我几乎贴着他脸划过的剑刃直接在树上留下深深的痕迹的时候。
“危险~,危险~!危险!”每出一剑,渊的叫声就越来越大,他全力撞击过来的指虎连弹开我的剑刃都做不到了,只能利用坚硬的指虎稍微改变一下方向。
不对,绝对有什么不对,我现在的速度绝对不算慢,但渊却像是预先就知道我的行动轨迹一样,在我挥剑之前,他就已经有了回避动作,一个人类少年真的能有身经百战才能练就的反应能力和预算能力吗?
“!”这一剑稍微慢了一点点,渊的鞋底就到了我的面前。
“战斗中思考…是好事,但是可别因此…减缓攻击哦~!嘿嘿~,呼~。”剧烈运动让渊呼吸开始不均匀,但不可思议的是,明明我现在在不停的攻击使得他开始喘气,他却依然占着优势,他慢慢地抽离了停在我面前的脚。
“你这是什么意思?”
“哎~?用脚踢女生脸什么的,可一点都不绅士呢~。所以…哦好危险!”他又躲过了一剑,我并没有回话,因为我在咏唱着魔法。
“哦!”渊的背后一块石壁突出地面,他刚刚好的靠了上去。
“呵呵呵~,这样来吗?”他笑的更开心了,估计是因为他看到了我手里的蓝色光。
既然不知道你怎么躲的,那就让你没法躲就是了。我跳了起来,让无数的冰刺在渊前面的空中凝结,这个时点,背靠大石块的渊是【不可能】躲得掉的。
“哎呀哎呀~,您的那一身打扮跳这么高的话,可是会…啊,对连衣服都不想穿的您说也没用吗~,呵呵呵~。”渊居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有意思,我开始好奇了起来,到底这种局势,有什么王牌是能让他笑的这么开心的保障呢?
冰柱雨点般的倾斜而下,每一块都渴望着畅饮鲜血并穿肠烂肚。
原来如此,渊的面前跳出了他的分身(我姑且这么叫),他锋利的爪子迎上了冰柱,传来了清脆的断裂声,分身尽情的旋转和舞动,破碎的冰渣洒满半空,少数漏网之鱼穿透了它的身体,却并没有产生任何影响,这时候我才看清楚,分身整体比第一次见的时候好像小了一圈,渊则以一个十分舒服的姿势靠在石块上,拿出了一块纱布按住了他的肩膀。
但还没结束呢。渊的身边两侧同时出现了两个魔法阵,魔法阵里冲出来的铁拳互相抓到了一起,渊一个跟斗翻到了前面。
冰刺的攻击已经结束,分身落到了他背后,他们俩商量好了一样的背靠背,分身对着那对铁拳摆出了一个好可惜啊的姿势,渊则一只手插兜,看着我笑着。
“呀~,我早就想摆一个帅的掉渣的姿势啦~!”他很激动地晃着手里的指虎,高兴的像是终于买到了心爱的玩具的孩子。
不过他立马埋下了头,沉沉的说道:“差不多该动真格的了吧?菲德安特陛下?”
我眨了眨眼,叹了口气:“想看兰撒之力的话,早点说不就好了…”
穿梭的能力已经恢复一部分了。
下一刻,我出现在了他俩的中间,还是十分奇异的,我一出来就和渊打了个照面——他在我开始穿越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转身了。
即便如此,也只是转身而已。两只铁拳握住了分身的两只手较上了劲,我一剑斩在渊的指虎上,力道重到他单脚跪地。
“额…这比你之前穿着肉衣服的时候还要重啊~!”渊吃疼也还不忘吐着话,“不亏是天帝,这两天吃的东西都超乎我们凡人的想象呢~,呵哈哈哈~!”
“谢谢夸奖。”我顺着斩击的方向把剑切下,撇开了他的手,渊,我必须承认你很厉害,但是就算是你,这下也逃不掉了吧,你终归人类的半跪着的身体,是不可能跟得上这一剑的速度的。
是时候,去死了吧!我在心里念这一句的时候,仿佛斩断了什么东西一般,哪怕十分细微,还是有一些涟漪波动了我的心,这是,杀意的**?战胜那个自以为无所不能的渊的**?和那个送死的天帝不同,只有杀死不想死的东西时,才能感到的**?
我本以为这时候能看到渊认命的表情,但在我望向他的脸的时候,发现他的脸黑的让人有些看不清,我只在耳朵里听到了他愉悦无比的笑声:“额呵呵~。”
同时在心里听到了一句:“抓到了哦~,您的这份微弱的心情~。”
我被分身碰到了吗?没有,它此刻正在和铁拳僵持不下,那为什么…
耳朵里听到的渊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没想到,当初我为了保护您才设置的保险,这时候居然成了保护我自己的保险~,真是命运多变啊~,呵呵~。”我心里的声音也随之情绪高涨:“让我把那个微弱的心情,彻底放大吧!咦哈哈哈哈~!”
胸口!有什么东西从胸口钻了出来,确切的说,是从胸口上戴着的,渊留给我的那个镜子里面,钻出了一张黑色的笑脸,它冲我露出了一个新月,然后拉长自己的身体,朝着与铁手较劲的,那个分身而去。
“怎么能让你…!”我抬手准备切断它的身体,却在途中就被渊的手给拦下。
“好了,接下来愉快的看电影就好啦~。”他漆黑的脸蠕动着这句话,我这才发现我手里的剑已经不知所踪,有可能插在渊的身上,也可能插在了树上,我不知道。
那个影子越拉越长,钻入了分身的背部,分身的身体也随之变大。
原来如此,这就是被抽离的感觉吗?一股发自体内的,拒绝不能的力量,没有造成肉体的破坏,它抽走的,只有灵魂和记忆而已,而我仿佛就挣扎在空壳和这股力量之间一般,能够感受到的,只有什么也没有的空虚,这感觉让我几乎又一次回到了那个封印里。
恐惧,我终于回想起了,那个纯白的噩梦里的恐惧,如果要我又一次回到那里,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还好,这里和那个噩梦还是有区别的,那就是这里的光景,除了天空中有一轮白色的新月以外,唯一的颜色就是与什么也没有的白色世界彻底相反的——什么也看不见的黑色。
第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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